《朝花夕拾》中的绍兴风俗
马元泉
鲁迅回忆青少年与儿童时期的散文集《朝花夕拾》，文笔优美、娓娓动听，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由于文中涉及的生活，大多在故乡绍兴发生，所以文中有不少绍兴的风俗描写，这是少年鲁迅不可或缺的生活背景，也对他的人生有或多或少的影响，而且还是情节发展的需要。笔者试讲述一些该书中写的绍兴风俗吧。
故乡的蔬果。作者在《小引》上写道:“我有一时，曾经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我思乡的蛊惑。”是的这些都是绍兴水乡的蔬果，新鲜而味美。
新年的礼节与日常禁忌。在《阿长与山海经》中，鲁迅写到除夕枕边的“压岁钱”与“福橘”。长妈妈嘱咐迅哥儿道:“明天是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喜’……还得吃一点福橘……”“那么，一年到头，顺顺流流……”长妈妈还教给迅哥儿许多禁忌::人死了要说“老掉了”;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应该捡起来;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以上反映了旧日绍兴人讨口彩、图吉利与迷信落后的一面。
迎神赛会。迎神赛会是绍兴由来已久的民俗活动，鲁迅在《五猖会》中有详细的描述。作者先引述了明朝人张岱《陶庵梦忆》中赛会时扮《水浒传》人物的记述，各处寻找扮演的人物，用重金聘之“……得三十六人，梁山泊好汉，个个呵，活臻臻至至，人马称娖(chuò,整顿)而行……”接着作者对自己亲见的迎神赛会作了追忆，大致依次是:塘报、高照、高跷、抬阁、马头、扮犯人的人(包括孩子)……“五猖”为邪恶之神，在人间常做坏事，偷东西、抢劫、放火、调戏妇女，但他们又喜欢恶作剧，把偷抢张家的东西，又放到李家去，要是看某人顺眼，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老百姓对"五猖"既怕又敬，于是就祭祀起来以博其高兴，希冀降福给自己。东关的“五猖会”属于绍兴众多迎神赛会中的一种，文中作者只写了东关的五猖庙，并没有具体描写五猖会。
儿童玩具。见于《朝花夕拾》中儿童玩具有“摇咕咚”(《二十四孝图》)、“吹嘟嘟”(《五猖会》)、捕鸟竹筛(《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等。“摇咕咚”是绍兴常见的儿童玩具，作者引用朱熹的话，对此作了简明的介绍:“鼗(táo),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两耳还自击。”“吹嘟嘟”也是绍兴常见的儿童玩具，作者描写道:“……一点颜色纸一支竹签和两三支鸡毛所做的，吹起来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的哨子，叫作吹嘟嘟。”捕鸟竹筛是下雪天绍兴儿童捕鸟的工具。这在大家熟识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有详细的记述，不再多说。
活无常与目连戏。在《无常》一文中，鲁迅塑造了一个执掌人民生死大事的、头戴白纸高帽子和手里拿着破芭蕉扇的活无常形象。他“不但活泼而诙谐”，而且“鬼而人理而情可怖而可爱”。《无常》文中，还描述了绍兴乡土戏--目连戏中跳无常的情景，特别是无常自述履历的一段唱词异常精彩:
“…………………………
大王出了牌票，叫我去拿隔壁的癞子。
问了起来呢，原来是我堂房的阿侄。
生的是什么病?伤寒，还带痢疾。
看的是什么郎中?下方桥的陈念义la儿子。
开的是怎样的药方?附子、肉桂、外加牛膝。
第一煎吃下去，冷汗发出;
第二煎吃下去，两脚笔直。
我道nga阿嫂哭得悲伤，暂时放他还阳半刻。
大王道我是得钱买放，就将我捆打四十!”
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无常终于决定了--
“难是弗放者个!
那怕你，铜墙铁壁!
那怕你，皇亲国戚!
………………………………”
以上这些唱词都用绍兴话写的，对于难书写之字，鲁迅用当时试用的国语拉丁文拼写，还有一些字，虽用书面语写，但要用绍兴土话读。这些唱词绍兴人听起来特别舒服，吴语地区的人听起来也感的亲切，中国其他的人也能看懂。这些唱词使活无常重感情的不惧权贵的亲民的可爱形象更加鲜明与丰满。
注:nga阿嫂:鲁迅用的是100年前，他创造试用的汉语拉丁文字，与今日的汉语拼音有同的也有不同的，nga该怎样读，我把握不准。今天可以读作“倷格”，nga阿嫂，就是死者的妻子。
本文作者
作者简介:马元泉，退休教师，浙江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浙江省非遗绍兴师爷故事传承人，绍兴乡土文化研究会会员，柯桥区退休干部写作协会副会长。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文章数百篇。
